Aleck闪

2008 特异点

想要更多和前辈一起整理回忆的时间。

虽然玛修许下了这种愿望,但并非想要来场毕业旅行之类的作为纪念。且不论目的地是个小型的特异点,说到底她根本就不符合这次灵子转移的条件。

回到迦勒底的第二天,示巴观测到了新的特异点,坐标指向2008年的日本东京。

理论上越是接近现代的特异点就越容易观测和修正,况且2008年的东京基本上等于立香老家,无论如何都应该是有史以来最轻松的一次特异点修复——抱着洒洒水的轻松心态进行灵子转移之后,事实证明flag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此处为东京知名百年地标,日平均客流量27万人的首都中央站,繁忙到甚至没人注意角落里凭空出现的红发少女和她的同伴。

“真糟糕啊。”库·丘林说。

“是啊。”立香环顾四周回答道,“怎么就传送到月台上来了,走正道出去还得花钱补票,库酱能带我直接翻出去吗?”

“我不是指这个,而且你那两个方法都来不及了。”

“防御!立香,快点!有高密度能量将在你们脚下释放,已经躲不开了!”

达·芬奇的声音从通讯设备里传出来的同时,一道缠绕黑光的矢状能量从斜上方袭来,狠狠撞在卢恩符文构筑的防御壁上。

狙击没有停歇的迹象,似乎正是为了阻止他们离开月台。地面在持续的震动下已经开始塌陷,民众忙着避难,没有人去留意神秘势力之间的角逐。

“小姑娘,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先专注防御!”立香躲在库·丘林身后将现场情报反馈给迦勒底,“达·芬奇亲,可以获取敌人的位置吗?!”

“正在解析弹道——射程保守估计在3000m外,而且每一击的起点都不同,推测敌人为复数,或是有移动手段,但肯定是从者!——可恶,这个地方怎么回事,完全不符合召唤条件——放弃反击方案,开始计算撤退路线!”

等待结论的片刻,月台结构已经彻底崩溃,钢筋支起的穹顶如巨人的铁棒般砸下,库·丘林抱着立香一边躲避崩落一边防御狙击。

碎石嶙峋的废墟本来可以提供地形上的庇护,但对于那个千里之外的敌人而言,此处似乎不存在名为死角的东西。

立香绷紧神经努力寻找视线所及范围内的突破口,却反而发现了对此刻来说最棘手的状况。

“达·芬奇亲,这里有遇难者!”

“我们也看见了,还好扫描结果显示只有这一个人,他身上的碎石结构显示救出概率很大,搬运的时候注意胸口和头部。以及他所处的正下方偏西南30米处有空心结构位于塌陷范围外,你们先进去避难,也许还能直接调查地下的魔力源。”

“明白了!我来负责救援,库·丘林掩护!”

狙击的每一发威力都不容小觑,但是发射间隔时间却是固定的。不够长到让他们逃脱,却足以让立香赶到遇难者身边。

达·芬奇负责辅助计算时间和距离,帮立香掐表。下一击命中防御的瞬间,她冲出了库·丘林的庇护区。

“等等,是连射!!”

还没反应过来库·丘林在喊什么,立香只觉得身体被猛地拉回,接着代替她被攻击贯穿的从者便缓缓倒在了眼前。

“库酱!”

“咳!该死……是陷阱吗……小姑娘,你要小心了。”

以太之躯化作金色光点消散在空中,敌人没有给立香丝毫喘息的时间,下一击已经直逼她的眉心。

在强烈的魔力对冲下,她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做梦的感觉,不知为何非常的疼。

手脚没有知觉,双眼不能视物,嘴也说不出话来,有什么黏稠的东西粘的身上到处都是。

自己好像被人抱在怀里,唯一能发挥机能的耳朵贴着那人的胸膛,咚咚、咚咚,急促有力的心跳让人安心。

“我绝不原谅他们……”

心跳的主人在说着些什么,是个温柔的男低音,清亮透彻,带着哽咽和无处宣泄的愤怒。

岩窟王……?

“绝对不原谅对你做出这种事情的家伙……”

还是说不出话来。因为身体是这种状况,所以精神十分低迷。

“……我会杀光那些魔术师!”

她能听到男人因为愤怒咬紧的牙齿战栗的声音,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悲伤、愤怒?

 


藤丸立香昏迷期间,迦勒底启动所有资源尽可能地扫描了这个特异点,同时不断地尝试呼叫她。

“灵子转移坐标和随行从者人选都是特里斯墨吉斯忒斯计算得出的最优解,这种仿佛直接把自己送进敌人陷阱里情况还是头一回。”达·芬奇死死地盯着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数据条,大脑高速运转着。

“灵子演算机故障的可能性是多少呢,技术顾问?”戈尔德鲁夫端着一口都没动过的茶杯问道。

“是零——回来之前希翁刚帮忙检修过。目前想到的可能性有三:敌人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或者有人在这个管控室里手动调整了传送坐标,以及……”达·芬奇用拇指和食指的第二指节捏了捏下巴,再次梳理自己的推论,“这其实就是最优解。”

“传送到地雷正上方并遭到狙击会是最优解?”戈尔德鲁夫皱着眉头,下意识地看了眼主控台边上的玛修,他知道这个女孩此刻比任何人都要困惑,因为自己明明是最适合应对那种危机的从者,但她却没有被选上,“前两个猜测怎么说?”

“灵子转移的控制权限只有我和所长有,所以我想应该不是这个,而迦勒底来自特异点所在的时间流之外,想要预知我们的行动光靠一般的未来视根本不可能,起码得是吉尔伽美什王那个程度的千里眼才行,”达·芬奇停住话头,深深地吐了口气,依然不太想说出自己的结论,“也就是说……”

“冠位?!”

戈尔德鲁夫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替她把话说了下去。

“可是拥有冠位级千里眼的三个人……”

“我知道……”达·芬奇十只灵活地在控制台上飞舞着,调出藤丸立香遇袭前两分钟的车站录像,“所以,我觉得第三种猜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当你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后……”

“剩下的就算再难以置信……”卡多克看着达·芬奇特意放大的录像,试图找出些什么。

“但那就是真相!”录像播放到藤丸立香朝着遇难者冲出去的一幕,玛修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点,想象着那个光是存在就令人安心的侦探正站在自己身后赞许地微笑着,笃定他们必定能迅速解决这个事件。

“从这段录像中找到藤丸必须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个地方的理由了吗?”戈尔德鲁夫问道。

“还没有……不过我有种很强的违和感,”达·芬奇将录像调回车站开始塌陷前,“如果有更多资料就好了,希望能快点和立香恢复联系。”

 


有一种很强的违和感——立香知道原因——这个地方太正常了。

没有被魔力扭曲的街道风景,不通人语的蒙面士兵,偶像崇拜的狂热群众……至少在立香目前亲眼确认过的范围内,这里和她认知中的特异点毫无相似之处,反而更符合她15岁以前记忆中的模样。

但危险的确是存在的。从遭遇袭击到现在已经过去快24小时,最后那发魔箭贴着脖颈划过的冰凉触感依然清晰生动。

“你还好吗?”Caster站在厨房灶台边上向她搭话,电子炉灶静静地加热着刚放上去的水壶。在这间房租低廉的1R公寓,概念上的厨房和只能铺着被褥睡觉的卧室仅有两步距离,除了卫浴一体的小隔间外,无论两人做什么都无法避免被对方看到。

立香触电似的甩开自己无意间按在脖子上的手,压到屁股下面,然后向Caster点了点头。

违和感。

立香不断反刍这几个字,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范围覆盖了整个东京23区的特异点,和遍地都是敌人的新宿特异点截然相反,人们专注于自己的日常,与神秘岔道而行。

是的,与普通人被赋予魔力和恶属性的新宿特异点截然相反,用Caster的话来说,这里的‘神秘’已经被灭绝了。

生活在东京23区的魔术师被彻底剿灭,一度被召唤出来的从者也都不知为何全都以魔术师职阶现界并遭到猎杀。虽然无从验证,但眼前这个将立香从车站废墟中救出来,用特殊手段隐藏着自己行踪的Caster成了她唯一的线索和依靠。

敌人的目的是什么?圣杯在哪里?Caster的话有多少是可信的?和迦勒底的通讯什么时候能恢复?

像是罗列关键词一样,让思考被‘神秘’占据,不是为了找出答案,而是为了不让自己被‘日常’吞没。

不要想起来……

首都中央车站是她曾经和朋友约好见面的地点,然后她就因为遇见迦勒底的人而放了那个朋友鸽子。

昨天傍晚在外面收集情报的时候看见了穿着和她同一所高中制服的女孩子,拎着鼓囊囊的运动背包,额角还留着社团活动后没擦干的汗珠闪闪发光。

路边的广告牌上贴着她小时候喜欢的特摄动画海报,电玩城门外一群小学生扒着玻璃对里面的最新机种垂涎三尺。

商业街门口的老字号章鱼烧店前排着长龙,香气诱人,哪怕再长的队伍也不会令人却步。

……

……

Caster用来作安全屋的这栋公寓,位于那栋门牌上写着‘藤丸’的房子只隔了两条街。

……

不要去想这些事,藤丸立香。

库·丘林警告过你这是陷阱,玛修和达·芬奇他们还在等你的消息,真正的东京应该正经历着白纸化后的重建……

这里的‘日常’不是属于你的……

一阵尖锐的鸣叫将立香从思想斗争中拽出来,旧式水壶的簧片在水蒸气的冲击下发出刺耳的声音,Caster关掉电子炉灶,将开水注入放了几勺廉价红茶的小茶壶。

“我现在要去打工了,换晚班之前会赶回来做饭,你要是出门的话记得带钥匙,”Caster把茶盘放在卧室中央的矮脚桌上,从挂在腰间的一串钥匙中卸下一把放在立香手边,下面还压了几张千元钞票,“有什么需要的就自己买,但是别走太远了,遇到紧急情况用令咒喊我……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立香下意识地回应。

Caster看起来有些意外,但很快切换出温和的微笑,冲立香点了点头。

听到玄关传来沉重的开关两声,立香也沉重地叹了口气,仰面躺在榻榻米上。

这个自称严重失忆的Caster从她醒来看见的第一眼起就穿着身好像大甩卖上淘到的衬衫和牛仔裤,说什么因为连如何使用魔术都不记得,所以完全没可能成为战力。为了在这个社会秩序完善的地方确保安全屋还不得不去打工挣房租……如果不是手背上的令咒确实和他连着契约,立香肯定也会和街坊邻里一样被这家伙年纪轻轻父母双亡,高中辍学靠打工带着妹妹艰难维持生计的贫穷贵公子人设给忽悠过去了。

顺便一提,妹妹这个设定在立香到来之前就有,是体弱多病长期住院加怕生的版本,现在则改成了大有好转搬回家中静养。

不是没见过和特异点居民打好关系的英灵,但是这么接地气的还是头一回,他昨晚还从房东奶奶那里收到了土豆炖牛肉。

黑发,蓝眼,符合亚洲人特征的俊秀容貌,一米八以上的高个,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明明是立香第一次见到的英灵,不知为何却有种熟悉感。无论提醒自己警戒多少次,在对话过程中还是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跑。

立香摩挲着手腕上的支援礼装,拨出去的信号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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